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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希言眼前失蹤跡,客棧門內有玄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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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希言眼前失蹤跡,客棧門內有玄機

被這麽激發一通,也下定了決心,一個滑步便追上了柳念白去非。

兩人匆匆進了客棧大門,來不及觀察觀覽盛景,兩眼只在人群中搜索高希言的身影。但這客棧甚是奇怪,進來的男人竟然悉數都穿著白色長袍,雖有不同質地,但人來人往,偌大的客棧,想要找到一個人也並不輕松。

念白急得兩眼眶都繃緊了,加上四面八方金碧輝煌的光彩,搖搖晃晃在眼裏,不一會兒便覺疲憊不堪。

柳去非並不勉強,覺得眼睛乏了便閉上眼睛,瞇上一會兒再睜開繼續找。

念白看著他心裏更是生氣,道:“你能不能上點兒心?專註找找!”

柳去非懶懶地睜了睜眼睛,斜睨著念白,道:“你信不信,若是我們不急,一會兒便有人主動找上來。”

念白若有所思,看著柳去非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,也慢慢放下心來,湊上前,小聲道:“那咱們就不著急,但是,不著急了,要做什麽呢?”

兩人齊齊擡頭望向頭頂,只見這客棧竟是露天的,除了三層精工巧做的雕欄畫柱之外,再往上便是漆黑的星空和遠山。時不時有風從上空吹來,柳去非甚至還能聞到鮮嫩草木的味道。

再看四周,雖然是四四方方的結構,但房門甚多,依稀能看到那一道道門之後,仿佛還有別院設置。

念白道:“這裏看上去比我們想象的要大很多,自己找確實很費時間,不如我們悠悠晃晃,說不定四處閑逛的時候就有信號傳來了。”

柳去非笑了笑,點點頭,道:“你也沒有你師傅說得那麽笨嘛,有好師傅領著,也是一點就通的。”

念白一聽柳去非誇了自己,還暗自高興了一下,突然反應過來這句明褒實貶,伸手朝柳去非頭頂紮起的丸子打去,柳去非一個歪頭,穩穩躲過。

兩個在大廳裏四處繞了一遍,正猶豫著要推開哪扇門進去,只聽背後有女人的聲音傳來:“中傷縱遙情,忘彼千載憂。”兩人回轉過身卻只看到一個穿著透明薄紗的纖纖倩影,搖搖晃晃竟在眼前消失了。

兩人四目相對,甚覺蹊蹺。念白問道:“你聽見方才的女子聲沒?”

柳去非驚訝道:“你也聽見了?”見念白一臉誠懇和認真,忍不住笑出了聲,道:“哈哈哈哈,那麽大的聲音怎麽聽不見?你不會以為這裏面都是妖吧?”

念白知道自己又被嘲笑,卻已經習以為常,只是轉頭看向別處,並不與柳去非爭論。

柳去非也發覺念白對自己和善許多,又陪笑道:“不用那麽緊張,倒是方才那句話,好像是說給我們聽的……”話音未落,又聽耳邊傳來男子的聲音:“且極今朝樂,明日非所求。”

念白和柳去非立即轉頭,兩人兩背相抵,做出防禦的姿勢。左顧右看一番後,發現依舊沒了人影,兩人便又恢覆並排站著。

念白若有所思地盯著柳去非,道:“貌似你也沒有那麽放松嘛。”

柳去非故作深沈,問道:“方才那句你還記得嗎?”

念白道:“若他說了哪句經書裏的,我閉著眼睛都能找到出處,但這些彎彎曲曲的感慨,在我這裏便猶如天書了。”

柳去非閉上眼睛,想了想,道:“我記得一個什麽‘千載憂’,其他的都沒印象了。”

念白道:“若是三個字也算記得,那我也記得一個‘今朝樂’!”

柳去非和念白說完又四目相對,慢慢轉頭看向身後的門。相鄰的兩扇門上剛好分別掛著“千載憂”和“今朝樂”的牌匾。兩人又站在原地沈吟了一會兒,商量著要先去哪一扇門,最後沒有頭緒,決定分頭行動,約定一炷香之後在這裏碰頭。說完便即刻行動,各自推門進去。

念白走入了這扇掛著“千載憂”的門,剛一進去便聽到一陣高亢的歡聲笑語和彈唱奏樂聲,嬉鬧不絕。眼前是一面更大的宅門,門後面仿佛一座深宅大院,門前的街道燈火通明,念白剛走上臺階,大門便自動開了。站在門旁的是兩個少年,長相甚是清秀,身著奶白色粗布衣裳。面前有屏風遮擋,不知裏面情境。念白開口詢問這是何處,兩個少年只是低著頭,做出引導向裏面的手勢,卻不言語。

念白只好繼續向裏面走,剛走了幾步,繞過門前的屏風,忽地眼前豁然開朗。一座直入夜空的樓閣,有近上百名工人在忙碌建造,環繞一周,甚為壯觀。念白想要找個工人詢問,他們卻也只是埋頭趕工,無人擡頭回應。

念白正納悶時,又聽見剛入門時的歡笑和奏樂聲,便從這座還未竣工的樓閣下面穿過,走進後院去。後院跟前面又是兩個世界,粉紅色燈光和紗巾裝點著一幢八角庭院,數不清是幾進幾出的門戶,只見每個房間的門窗都是大敞開著,紅男綠女互相倚靠溫存,也有兩男共處一室的,甚有春宵一夢的快活情調。

念白越看越覺得羞恥,轉身想走,卻又想起柳去非說得那句“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”,想到還要找高希言,便逼著自己把這座宅院走完,看一圈兒再回頭才好。便又在院子裏逛了一圈,以為已經無路可走,心上石頭剛落地,正要回頭,又聽到不知哪裏傳來自己的聲音。

念白定了定心神,仔細聽聲音從何處傳來,便又聽見自己的聲音道:“砍柴、餵雞趕鴨、煎菜餅子、背經書、師傅罵、師兄弟嘲笑,這到底算是哪門子的修行,整日在山上做這些,果真沒意思得很。”

念白先是一怔,暗暗想到:“怎麽把我的心裏話都說出來了?這裏莫不是有什麽能窺探人心的法器?”

忽然又聽見那聲音道:“師傅也實在太怪異,剛上山時甚是嚴苛,把我好動的性子磨沒了,竟然又換了一個毫無章法、無拘無束的性子,還嫌棄我太郁悶、呆板,真是折磨。”

念白聽到這幾句是編排師傅的心裏話,趕緊閉緊嘴巴,驚慌地四處張望,左看右看,卻也沒見任何人影。他又在墻壁四周認真探查,忽然腳下一晃,眼前的磚墻瞬間如粉末一般碎落一地。塵土散去過後,映入念白眼簾的畫面竟然倍覺熟悉。

念白想了想,便記起下山之前的考核,在滄憫道長幻境裏看到的一幕。只見很多個自己,有的在樹下忙著撿柴,有的在竈臺前煎菜餅子,正在背誦經書的、被師傅責罰的……甚是忙碌,唯有一個背影是清閑的,正站在道觀門前,向山下眺望。念白之前並沒有心情看這麽仔細,此刻他雖然心裏也是千頭萬緒,卻並不像上次那般急著逃跑。他向前走上臺階,站在那個自己對面,只見他的表情甚是平靜,瞳孔中亦無波瀾。

念白猶豫了一會兒,開口問道:“你在看什麽呢?”

那個自己並沒有看向他,緩緩開口答道:“什麽也沒看,又好像都看見了,或許早已在心裏了。”

念白聽出這幾句甚有修為,又問道:“這是誰告訴你的?是師傅教的,還是經書裏的?”

那個自己又緩緩道:“心本容萬物,何必向外求?”

念白不自覺地笑了笑,把它認作是自己得到的修為,心中甚是欣喜。就在這時,他腳下的石磚又是一晃,低頭一看,已經不在道觀門前的石階上,又回到了宅院裏。他又猛地擡頭,眼前也不再有自己的身影,面前又是一堵青色磚墻。

念白見這已然到頭,便掉轉回頭,一路沈思,竟忘卻了周遭的靡靡之音和調笑嬉鬧,真有一種悟出“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”的境界。

念白低頭走出“千載憂”,還渾然不覺,被已經站在門前的柳去非叫了聲才回過神來。

兩人一起開口問道:“找到高希言了嗎?”話剛一出,兩人頻頻嘆氣。

停頓了一會兒,柳去非欲言又止,最終還是硬著頭皮道:“方才我在裏面看見幾個道士。”

念白大吃一驚,略微紅著臉道:“道士?他們在做什麽?”

柳去非見他過於驚動,向前挪了兩步,走到清凈的角落,道:“他們看起來在嘗試什麽修行,表情有些痛苦,具體沒仔細看。”

念白聽過才松了口氣,點點頭道:“那就好。哎?你那‘今朝樂’裏都有什麽?沒看見別的什麽鶯歌燕舞之類?”

這下輪到柳去非一頭霧水,疑惑地看著念白。

念白便一五一十把自己在“千載憂”裏的所見說了一遍,安靜下來等著柳去非也講一講“今朝樂”的趣聞。

柳去非卻一臉壞笑地看著念白,企圖把這件事囫圇過去。他沒想到念白是個實在的性子,柳去非不說,他便更好奇。大跨步地走到“今朝樂”門前,剛伸手要進去,只見眼前一個神似高希言的背影走過,柳去非連忙叫住他,兩人便迅速追了上去。

他們快速撥開眼前走動的男男女女,隱約看到高希言進了一扇門匾題著“陌上塵”的房間,兩人也緊跟著開門進入。進門瞬間,四眼一黑,仿佛瞎了一般,什麽都看不見了。

念白小聲喊高希言的名字,全然沒有回應。柳去非閉上眼睛,擡手到眉間忽地睜開,那雙眼睛再次泛起金光,只見他輕輕轉頭,向四周環顧一番,放下雙手,閉上眼睛,拉著念白便往外走。

開門出來後,念白著急問道:“你怎麽把我拉出來了?剛剛你也看見高希言進去了吧?我們得去找他!”

柳去非依然拉著念白的胳膊不松手,微微嘆了口氣道:“那裏沒有高希言,只有……”

念白疑惑,呆呆地望著他。

柳去非接著道:“只有被控制的妖。”

念白一怔,道:“那高希言?他不是進去了嗎?裏面都是妖,豈不是更危險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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